刘北野的个人简介
刘北野,笔名北野,1963年生于陕西,19岁移居新疆。当代重要汉语诗人。“华文青年诗人奖”获得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野曾长期任职于《新疆日报》等媒体,主任编辑;现任山东大学(威海)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北野作品散见于《诗刊》、《人民文学》、《十月》、《名作欣赏》、《新华文摘》、《创世纪》(台湾)、《当代诗坛》(香港)等海内外数十种中(英)文期刊。已出版的主要诗文集有:《马嚼夜草的声音》、《南门随笔》、中英文对照《北野短诗选》、《黎明的敲打声》、《在海边的风声里》等。诗人北野概述
部分作品被译为英文、德文、法文、俄文、蒙古文、哈萨克文和维吾尔文。主要作品有《北野军成诗选》、《马嚼夜草的声音》、《南门随笔》、英汉对照版《北野短诗选》、《黎明的敲打声》、《在海边的风声里》等。曾获得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首届“天山文艺奖”,2004年,获得“华文青年诗人奖”。许多作品被收入各类“年度诗选”,散文《孔子故里行》作为典范汉语文学作品被编入留学生专用教材《高级汉语读写教程》。
个人作品
主要诗文集1.《北野军成诗选》(与友人合作自费印刷,1987,乌鲁木齐)
2.《马嚼夜草的声音》(华夏出版社,2000,北京)
3.《南门随笔》(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01,乌鲁木齐)
4. 英汉对照版《北野短诗选》(银河出版社,2002,香港)
5.《黎明的敲打声》(新疆电子出版社,2004,乌鲁木齐)
6.《在海边的风声里》(黄河出版社,2008,济南)
作品的传播与影响1.《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媒体均对北野其人其诗作过专题推介;
2.《诗刊》(下半月号2003年第3期)、《诗探索》(2001年1-2辑)、《名作欣赏》(2002年第6期)、《新华文摘》(2004年第14期)等期刊,均以专辑或专栏形式隆重推介过北野的诗作;
3. 诗人的大量作品还被频繁收入各类“年度诗选”;
4. 诗歌《致一位俄罗斯小姑娘》,被余杰的长篇小说《香草山》(长江文艺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全文引用;
5. 散文《孔子故里行》,作为典范汉语文学作品被编入留学生专用教材《高级汉语读写教程》(仵从巨主编,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出版社,2000年1月第1版);
6. 诗歌《一群麻雀翻过高速公路》,被收入诗刊社编选的《诗刊50周年诗选》(作家出版社,2007年1月第1版);
7. 诗歌《回乡之路》,被“新民歌运动”旗手洪启谱曲传唱,并收入其首张个人唱片《红雪莲》(中国青少年音像出版社,北京,2005)。
8. 2008年以来,收录北野诗歌作品的重要选本有:
《新中国六十年文学大系:六十年诗歌精选》,王蒙、韩作荣主编,长江文艺出版社,2009年8月版;
《新疆文学作品大系(1949-2009)诗歌卷》,祝谦、郑兴富主编,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2009年9月版;
《山东30年诗选》,王夫刚、孙方杰、谢明洲主编,中国文联出版社,2008年10月版;
《威海文学作品选集(1949-2009)诗歌卷》,张剑、燎原主编,山东文艺出版社,2009年11月版。
获奖情况
1. 从事报纸采编工作二十余年,先后获得“中国新闻奖”、“新疆新闻奖”等各级各类新闻奖项十余次;
2. 2003年获得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首届“天山文艺奖”;
3. 2004年获得中国作家协会诗刊社第二届“华文青年诗人奖”;
4. 2006年获得威海市人民政府首届“威海文艺奖”。
诗人北野生于陕西,长于新疆,曾长期生活于中国西部。先后毕业于渭南师范学院中文系和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曾在《新疆日报》等媒体供职二十余年。2005年移居山东威海,执教于山东大学(威海)新闻传播学院。开设的主要课程有:新闻采访学、报纸编辑学、诗歌鉴赏与写作练习、汉字书法等。先后毕业于 渭南师专(今渭南师范学院)中文系和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鲁迅文学院“首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
媒体访谈
都市报:“最近80后作家郭敬明当上了副社长,相当于副处级别,对此您怎么看?”
北野:“没什么看法。我没读过80后作家的作品,因此关于他们,我无话可说。”
都市报:近些年新疆旅游民俗类图书在全国市场畅销,新疆很多作家纷纷开始写作此类图书,而小说和严肃文学类图书似乎远远没有这些书有市场,这是新疆文化的悲哀还是幸运?
北野:这很正常。民俗类图书具有现实性、知识性甚至实用性,小说不具备这些。如果一部小说对人们心灵的干扰超过了一本旅游小册子对人的诱惑,那将另当别论。问题是,震撼人心的文学作品似乎绝种了。
都市报:怎么看新疆文坛现状?
北野:喜忧参半吧。喜的是人才辈出,出书如同撒传单;忧的是形同泡沫,出现的时候也就是消失的时候。
都市报:写新疆人们多离不开戈壁、沙漠、民俗,假如您再写新疆会写什么题材?
北野:新疆人内心的风景。也可以理解为风景的内心。
(《新疆都市报》记者侯菲)
有关北野及其诗歌的评论
周涛:北野是一个诗人气质浓郁的人,然而他的诗人气质迥异于一般人对诗人的肤浅印象。他表面平静而内心涌动着海洋般的动荡。他表面很“酷”很强壮但内心里却有着细腻丰富的爱与善良。他是那种放得开,收得住的人,敢爱敢恨,能起能落,可以宽容但到时候也决不手软的人。
他仿佛内心里深藏着一种宗教,多思少言,特立独行。他是一个不容易被人影响和左右的人,同时又是一个倾心于他所忠诚的精神的人。
――摘自周涛:《歌声多么稀薄》,原载《诗探索》2001年1――2辑
韩子勇:他不仅仅是一个写诗的人,他的生存大观和生活的细枝末节,都浸透在诗意的氛围中,都营造和带出一个“场”,一种效应,很好地维护了诗人和诗歌的尊严。
北野不是焦虑和着急的人,轻松与节制、调笑与认真、目标的专一与生活的多样、选择性和宽容感……所有这些不全表现在他的生活中,也反映在他的诗歌里。
――摘自韩子勇:《诗在新疆》,原载《诗探索》2001年1――2辑
刘亮程:我一直在想,在新疆这样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应该有一种与汉文化截然不同的诗歌,最起码应该是异质的诗歌。但是这么多年来,直到读了北野的《马嚼夜草的声音》,我才感到它更像新疆的诗歌,更像在新疆这块土地上产生的诗歌,因为他有一种多民族混合的激情,还有一种与汉文化主流诗歌截然不同的气质。
就新疆的诗歌来说,早期的西部诗(新边塞诗也罢旧边塞诗也罢),它只具备新疆诗歌一种外在的东西,只唱出了这块原土山川地貌的雄厚呀瑰丽呀这种东西,而这块土地上人的生活,尤其是人和土地深层的痛苦,很少被诗人唱出来。但北野的诗更多所表达的,是这块土地和人的无法言说的痛苦。
――摘自刘亮程:《什么是新疆的诗》,原载2000年12月22日《新疆日报》第7版
沈苇:北野有四分之一藏族血统,还有四分之三自己也无法说清的血统。听他唱歌是一种享受,抒情、悠远、苍凉,有着十足的爆发力。有时我觉得这家伙唱得比写得还要好,如果去走穴,定能唱红大江南北,撂翻大牌明星。他的诗典雅、唯美、浪漫,维护着诗的古老品质和抒情的尊严,有一种取自藏歌、蒙古长调和维吾尔十二木卡姆的韵律和风格。在随意散漫的生活中,北野的原则性并未丧失在烈酒、莫合烟和羊肉的膻腥中,愿意仰望更高的精神海拔,并为之行动。他的诗,比较准确地传达了这块土地的气质和风貌,一种绚丽的苍凉,一种享乐的忧伤。
――摘自沈苇:《亚洲腹地的诗群》,原载2002年8月14日《新疆日报》第7版
耿占春:北野的诗歌里,有着一种历史的回音,它的咏叹就像是与礼拜仪式有关的领唱曲调,或者像街头的民歌。它的格言性质中,回响着《福乐智慧》的余韵。如果说北野的声音里有更多的本土性(这只是一个描述性词汇),也不意味着其中没有差异。它更多的是一种体现了差异中的认同。
――摘自耿占春:《诗中的西域――新疆五诗人论》,原载2002年1月9日《新疆日报》第7版
风马:北野与诗,可能和宿命有关。当你和他接触,当他在酒后唱歌,当你去读他的作品,你会发现,这个人的个人品质与艺术品质是那么和谐,总是那么纯粹、那么率直、那么性情化,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所以北野不需要把工夫用在诗外,也不必为自己的创作寻找理论方面的依据。他的诗歌道路通向远方,没有哪个诗人可以同他混淆。
在中国诗坛上,北野还是个不错的牧民。他逐水草而居,在阔大的田地间游牧着生命的影子,结果,他就走到了天空的背面,把星斗牧放成羊群,把自己牧放成诗人。
读《马嚼夜草的声音》,其实就是倾听北野咀嚼诗歌的声音。你会感到那匹有着高贵骨骼的马儿于宁谧的星空下细细咀嚼。他咀嚼嫩叶,咀嚼茎穗,咀嚼出滋味和营养素。这样,他才获得了沸腾的血液,奔跑的动力和哺饲后代的鲜乳……
总之,北野的艺术视角是独特的,他的目光如同一匹良种马的舌头,即便在荨麻中也能觅食到嫩草,即便在荒漠中也能舔触到清泉。
――风马 2002年12月19日于北京,原载《诗刊》2003年第3期(下半月刊)
林莽:据说北野生命散淡,工作之余结交许多朋友,唱得一手好歌。同他的诗歌一样,他的歌唱也是以真情取胜的,无论是生命、写作还是唱歌,他都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人。正因为如此,他的作品自然远远高于那些混迹于诗坛、自我标榜、自我戏剧化的伪诗人。他们那些缺少血色的苍白之作是无法与北野浑然天成的诗歌相比较的。
――摘自林莽:《源于生命的风》,原载《诗刊》2001年第1期
谢冕:在满世界都是絮絮叨叨的“口语化”中,终于读到了北野,为他诗中的音响而欣喜,我指的是《遥望西域》。诗有一种雄浑的气势。《一群麻雀翻过高速公路》是礼赞,也是关怀。
――谢冕,原载《诗刊》2004年第5期(下半月刊)
叶延滨:北野的努力,让边塞诗不再作为“征服者”与外来“漂流者”的声音。北野是本土角色,是力图对这个世界展示自己的“西部”的亲生儿子。北野努力写出这方山水的魂魄,同时找到自己与这方土地的精神共存处――这是超越的努力。当然有时也稚气。
――叶延滨,原载《诗刊》2004年第5期(下半月刊)
韩作荣:北野的新疆不是漫游者笔下的浮光掠影,而是深入灵魂、充满着灵性又被重新发现的新疆,是对新边塞诗有所超越的作品。他的诗率直开阔,粗中有细,境界深远,是此类诗中的上品。
――韩作荣,原载《诗刊》2004年第5期(下半月刊)
仵从巨:是什么成就了北野和他的诗?这是一个与北野有关又超出北野的问题。我对此颇有兴趣。北野的藏族血统应是一原因,这命定了他对于西域与吐蕃特人的亲和感。而他自由、散淡与带有某种野气的执著天性,则与他诗中的朴素、大气甚至高贵有关。
――摘自仵从巨:《诗与诗人的品性》,原载《名作欣赏》2002年第6期
殷谦(当代知名作家、诗人、著名文艺评论家):我和诗人北野是老朋友了,我是新疆人,而他曾在新疆工作过多年,算是半个新疆人了。刘北野以“北野”发表诗作和散文随笔,而我也用笔名“北野”写过小说、散文、随笔、杂文、诗歌。他比我年龄大,是我的好朋友好老师,所以我常对圈里说他是大北野,我是小北野。有读者和媒体常常搞不清我们的关系,就此我对他说:“我们都叫北野,你说谁沾了谁的光啊?”他笑笑说:“好啊,人多气旺啊,这还分什么彼此?”说完哈哈大笑。刘北野为人豪爽,仗义,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的诗歌质感很好,与他的人一样,豪迈大气,读起来使人心潮跌宕,他是我认为中国最具实力的诗人之一。在诗人北野的诗歌或散文随笔著作中,只有感人的真情,而看不到冷冰冰的废话和空话;只有朴实的道理,而看不到或新或后的“时髦”理论。推动诗人北野进行诗歌研究和诗歌创作的根本力量,就是真诚以及细腻而温柔的情感,这也是构成他诗歌作品内在价值最重要的因素之一。通读刘北野的诗作可以发现,他对诗歌有着成熟的理解,那就是诗歌应该将指向他者的“人道同情”与指向自我的“性情抒发”统一起来,应该在对“天地自然”的敬畏与人的“生存处境”的关怀之间,探索一种和谐的平衡状态。在诗人北野看来,对大自然充满神圣的敬畏乃是文学的根本;对人类充满同情的爱乃是文学的命脉。刘北野既是诗歌研究专家,又是现代重要的汉语诗人以及散文作家。无论是他的诗歌还是他的散文,在文体风格上都体现着诗歌与散文精神的根本特点,那就是自由的精神和真诚的情感。(殷谦●《作家北野和诗人北野》,见《文学评论》2006·4)
周涛(新疆著名作家):北野以他不算很多的诗、文,树立起一个完整的人。有人性、有良知、有精神的深度也有体察社会的苦心,有乐观向上的神性追求也有挥之不去的敏感和忧郁……他可以当之无愧地认为自己是一个天才诗人,但是他从不妄越雷池。他是一个内心世界的纯诗人而同时又是一个现实社会的明白人,他把两者处理得井河两不犯,真是不易。北野从未做过、提出过让我为难、勉强的事,这说明他对我除了敬重别无利用之心,仅此一点,就让我看到他作为一个诗人所拥有的自信力和品格。《诗生活月刊》
韩子勇(新疆知名作家):如同新疆大多数诗人那样,或许由于距离的原因,或许由于地域的美与独特的生活,北野的诗歌创作很少受到内地诗风的影响。在新疆的各个少数民族中间,诗歌的传统深厚,诗人的地位尊崇,“一个地方怎么能没有国王和诗人呢”,尽管诗的处境日蹇,古典的情结和没落的、由手好闲、拈花惹草风格依然若隐若现,闲散的、略嫌封闭的边地生活,多样的文化、宗教和语言,不同的族群和奇异的中亚山水,为新疆的诗歌注入健康和质朴的力量,而青年诗人良好的阅读训练又为他们的写作提供了另一个支点和参照,注入一股现代性的品质。
南蛮:如果把北野的诗用音乐来表达,《马嚼夜草的声音》和《黎明的敲打声》就是众多歌碟中的快歌,既不会像刀郎一样流行,也不适合用来在舞厅里跳舞,只是一张非类型化的流行作品,是那种很爽很劲而又动感十足的快歌,音乐如行云流水,歌声像御风而行,虽然风格不突不奇,但放眼当今华语诗坛,也并不多见。细究下来,北野的诗其实还是很传统的,像是从史蒂夫.伍德、霍华德.琼斯、菲尔.柯林斯那里一脉相传下来的,这些歌坛上的佼佼者,都曾有过非常深厚的摇滚时期,最终却用键盘、鼓机程序、民谣吉他小碎片溶进了流行王国,风格变得模糊了,但他们曾经有过的经历,却使他们的歌像被民谣、布鲁斯和摇滚乐渲染过一样,有一种区别于时尚,区别于流行歌的扎实品质。另外,北野虽然写的是诗,但他的声音,他的表达,读来却特别阳光,特别自然,特别敞亮,特别有主见,读的过程中,人好像坐在雪山下的绿草间,始终沐浴着南部欧洲的阳光,像一只在任何时候都充满了焦渴的鹰。即使是在他悲哀的时候,你仍然可以感受到他人格是独立的,这在当今的华语诗坛也是少见的。
北野作品欣赏
不可磨灭的馕没到过新疆的人大都不知道馕为何物。
到了新疆的人也不见得立即就能说出那种宝贵食品的准确名称。
有些缺乏文化宽容心的人,干脆武断地把馕叫做“烤饼”;在他们看来,馕的名字和制作方法甚至有点可笑。
其实馕一点也不可笑,包括它的面团、盐水、黑芝麻、洋葱末和古老的花纹。
馕比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如点心蛋卷、三明治、热狗之类,更接近粮食的本质,因而也更营养人、更无害于人、更值得人类敬重。
如果有谁嫌馕的名字怪异,嫌Nang这个音节的拼读有点瓮声瓮气、不如舒尔曼、洁尔阴之类轻巧 、现代和摩登,或者从文字学的角度嫌馕这个字在表意上不够象形,或者嫌打馕师傅的皮肤不够细腻……总之,那也只能是一种对粮食和人类的感情贫血。
馕用了一个非常少见的发音和单词来命名自己,这符合伟大事物追求简朴的原则。
像许多品质优秀的事物一样,馕地道、本色、不事喧哗。
无论在多么繁华的时代,在多么寂寞的小巷,在 伊斯坦布尔,在 伊犁,在二道桥或者在喀什噶尔,馕总是朴素地微笑着,带着古典温和的香气。
馕从来不通过报纸或电视广告自己。
馕知道自己是最好的。不管这个世界出现了多少五花八门的食品,馕都是最真实可靠的粮食。
我不知道释迦牟尼是不是被馕养大的,在伟大的先知里面,穆罕默德和耶稣,定然是以类似于馕的食物,营养了自身和他们流传千古的思想体系。
但我之钟情于馕,却完全并非出于对先知们的饮食摹仿。我热爱馕纯粹是因为馕的香味充分体现了粮食之美,而我崇拜粮食。
在新疆,我已经食用了十多年维吾尔人的烤馕。当然,有时在草原上我也食用哈萨克人或柯尔克孜人用牛粪火烤制的馕饼。我以为维吾尔人在红彤彤的馕坑里用木炭或无烟煤烤制的大馕和窝窝馕,是最漂亮最诱人最好吃的。
千百年来,以烤馕为业的维吾尔手艺人,往往是在自己的馕铺外面显眼处挂上一只馕,既作招牌也当样品。而如今在类似于乌鲁木齐这样的大都市,在高楼林立之中,在寸土 寸金的繁华地段,烤馕师傅的馕铺已被星级酒店和快餐店挤得没了影子。但是不可磨灭的馕并没有因此而消亡。人们看见馕已经大胆地走出作坊步入市场:就在水果摊的近旁,摆放整齐的馕套着塑料袋与面包一起出售。生产与销售的分离,说明馕在这个变幻无常的时代,不但没有萎缩,反而老当益壮。
记得十年前一只馕只卖两毛钱;而如今馕已涨到一元,且食用者有增无减。馕的生命与魅力可见一斑。
(1995,乌鲁木齐)
在海边的风声里1.
一到冬天,海边的房子就变成了勃朗特姐妹笔下的呼啸山庄。
风往往是整夜整夜地刮。尖利的风声,好像携带着圆盘锯溅出的火星子,令人想起正在被切割的岩石、船坞、楼盘、森林和整个海岬。
有时大风摇晃着门窗,就像刚刚登陆的加勒比海盗,挥舞着火枪和大刀,凶悍地愤怒地嚎叫着。
2.
就是在这样的夜里,有一次我独自到海边散步。
海啊,那诞生风暴的地方,黑得像命运。而夜空,那原本是高挂星星的地方,低得像绝望。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一个垂钓的人,他戴着皮帽子站在海边的一块岩石上,向着汹涌的海浪使劲地抛撒着渔线。
风呼呼地吹刮着,浪哗哗地翻卷着,海水之上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灯光,连多腿的虾爬子都钻进了海底的石缝。
那么此刻,这个两足的、无毛的、直立行走的、戴着皮帽子的垂钓者,他到底指望着什么呢?
他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需要通过一条渔线向大海诉说?
或者,他幻想着普希金童话里的小金鱼,在这个恶浪滔滔的夜晚重现?
3.
这是2006年冬天的一个夜晚。
它距离我最初“把思想写在纸上”的冲动,至少有二十多年时间了。
在海边的风声里,我渐渐意识到二十多年来我所热爱的诗歌,正像今夜这恶浪滔滔的大海:
它没有星光,没有魔瓶,没有寻找金羊毛的英雄,也没有海妖的女儿那勾魂摄魄的歌声!
它的表面翻滚着豪华游轮倾泻的现代垃圾,它的深处游弋着鬼魂般的纯物质的核潜艇。
它不适合垂钓,不适合洗澡,不适合想象,也不适合为了爱和美而进行的远征!
它只适合:茫然和沉没。
4.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在远离大海的中亚草原,在远离泡沫的宁静内心,我开始了纯属个人的诗歌之旅。
我相信“诗歌曾是神圣的语言”,并坚信它依然应该神圣。
我相信“人应该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尽管有人说“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残忍的”。
我相信“灵魂是肉体的气味”,尽管有人对灵魂嗤之以鼻。
“生活并不美好,”我勉励自己:“而我们的心,要向着美好死而无憾地飞呀!”
“把大地留给庸人去治理吧,”我写道:“我要天空!”
5.
转眼之间我已经43岁。
“从前我四处流浪 / 带着短剑和诗行 // 如今我一片荒凉 / 青春和才华已快用光”。
当我顾影自怜的时候,我发现面目全非的不仅仅是从雪山到海洋的物理空间的变化,也不仅仅是从青春年少到英雄迟暮的岁月流逝的变化――最令我吃惊的是:
我常常被人们称作诗人,而我感到生命和生活中的诗意正在消失或已经荡然无存!
并且,像诗意、诗歌和诗人这类从前十分明晰的东西,现在变得一团混乱!
6.
“诗歌精神”是我十五年前提出的一个模糊概念。
我当时给它的定义里包含着“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之类的更加模糊的元素。
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日神的向上(如《浮士德》)还是酒神的向下(如《恶之花》),“诗歌精神”都是拒绝“庸众习俗”的;好象诗意就是对恶俗生活的一种反动,好像写诗就是对恶俗生活的一种抗击。
然而,很快,恶俗生活全面击溃了我那可怜的幻想,恶俗胜利了。其标志是:
整个社会根本不把诗意、诗歌和诗人放在眼里,社会尊重强权和钞票,欣赏恶和丑。
在这个过程中,诗意蒸发了,诗人隐遁了,诗歌作为一种没心没肺的“文本”,则选择与时俱进并开始大面积地转基因繁殖:先是“恶作”满天飞,继而被愤怒的群众撕开衣裙就地“恶搞”。
7.
诗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
谚云:“大道运行,各行其是可矣!”
是的:“如果我瞎了眼或者死了心,也许我可以做到保持沉默。”
然而遗憾的是,面对这个世界,我的心尚未停止跳动,它似乎并非无话可说。
(2006,山东 威海)
北野短诗六首被风吹歪的人
在荒凉的海边
被风吹歪的人灌了一肚子冷气
顶着厄运,趔趄前行
乌鸦的热心肠裹着黑毛
漫天飞舞的冰渣子
盖住了松鼠小小的眼睛
有人在迷雾中独自抽泣
有人在火锅店将大雁剥了皮投进油锅
有人攥着小小的心愿,希望在垃圾中勾出一包钱
撒尿的醉汉掏出了自己的法器
哦,就剩下你了,兄弟
对这个世界还抱有热情!
冷啊,荒凉的海边
冷啊,刮风的人世间
冷啊,乌鸦、松鼠和被剥了皮的大雁!
2008-11-18夜 北野写于海边
今夜的火车
今夜的火车穿过中原
像一声惨叫,没入时间的深潭
黑暗、潮湿的国土
星光暗淡,鬼火点点
晕眩的家园
漂浮着死鱼和毒药的河岸
醉酒的秃子倒在了洗脚屋
揭黑的记者收下了封口钱
纪晓岚抚摸着二奶
蒲松龄迷上了摇头丸
武松因为打虎被森林警察处以罚款
李逵拨开人群高喊:喝甚鸟彩,有甚好看!
今夜的火车穿过中原
像一声惨叫,没入时间的深潭
2008/11/2 北野写于海边
皇城印象
三十九岁那年
我以报丧者的身份走进国王的都城
我骑着单峰骆驼
酒壶两边蹲着我的黑鸟
我看见人民在王府井打水
地安门一带的烤肉摊烧烤着人肉
到处警灯闪烁
游客手里的傻瓜相机冒着青烟
而国王躲在暗处
妃子们和伶优们拥挤在国家的前台
纷纷抢占着电视频道,仿佛那里摆放着它们的
名分 和 灵位
我在王宫外的红墙下歇息
一位兜售小红旗的密探向我走来
我送给他一块骨头,谢绝了他的旗
他向我致以莫名其妙的敬礼
2002.10.6北野写于北京
一车温饱的猪
深夜里一车温饱的猪
在高速公路上昏昏欲睡
脸像白眉大侠,一副吃饱肚子不问世事的样子
滚圆的身子挤在一起,像硅胶垫起的乳房颤颤悠悠
有的屁股朝外,翻卷着时髦的小尾巴
粉红的阴户依稀可见
啊,一车温饱的猪不需要一个过路人的假慈悲
不需要你们他妈的科学、哲学、神学甚至猪权与祖国
向死而生!对,迎着刀子,迎着黎明前的血腥
一车温饱的猪默认这该死的宿命!
2010.3.25 深夜温州――文成途中
从西藏归来的人
从西藏归来的人
带回了青稞的肤色和尼泊尔的诱惑
此外似乎没有别的
火车翻越唐古拉山口
有人头痛欲裂,有人隔窗看见
磕长头的藏民用木板敲打硬邦邦的地面
怀孕的藏羚羊眼含泪水
她们要赶在流星落地之前产下幼崽
而钢铁擦出的火星子,引发了附近的雪崩
藏民极其友善
他们设在拉萨的家庭旅馆
五十元一晚,还带有独立的卫生间
从大昭寺到布达拉宫广场
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和便衣
禁止拍照,也禁止在广场歇脚或放下背包
你会感到特别安全:
像军营一样纪律严明
像监狱一样秩序井然
据说从拉萨签证去尼泊尔十分方便
人民币在加德满都尤其坚挺
1万元相当于10万卢比
从西藏归来的人还想再去西藏
她带回了青稞的肤色和邻国尼泊尔的诱惑
此外似乎没有别的
2011/9/1 北野写于海边
即便是在寒风呼啸的深夜里
即便是在寒风呼啸的深夜里
灯也不能熄灭
远行的人,也不能永远杳无音讯
人间总得有点人味
白纸上的黑字总得有点气血和生命迹象
家禽与野兽的蹄印总得有所区别
多少人死在衰败的枝头
多少花朵变成了幺蛾子
多少挖鼻孔的手指伸进了国家的腰包
而你说,随它去吧,我们还有语言
当寒风从牙缝里挤过
我们结冰的词句冒着火
2012/1/4晨 北野写于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