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勒默的个人简介
克勒默,诺贝尔大师。1952年,获得德国哥丁根大学理论物理学硕士学位,毕业后一直致力于研究半导体设备。1963年,他提出了半导体双异质结构激光的概念,是这一领域的先驱之一,他所提出的概念远远超出了当时在半导体领域的研究水平。出色的研究成果曾为他赢得了多项国内外大奖。
简介
克勒默:不相信自己会获奖
赫伯特·克勒默 (Herbert Kroemer)
80年代时,这种理念和相应的技术才被大量应用开来。在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从事实验研究之后,他研究出多种实用半导体技术,涵盖了高性能设备、材料研究、固态物理等诸多新兴领域。
2000年,克勒默与另外两位科学家因为对现代信息技术所做出的基础性贡献,特别是他们发明的快速晶体管、激光二极管和集成电路(芯片),共同获得该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
要有好奇心,并批判性地去思考!
不要轻易放弃,别人会告诉你你错了。但不要机械地去接受。
去冒险吧。
严厉
■克勒默对学生的严厉全校闻名
每一位读者大概已对超市收银员手里读取商品条形码的机器司空见惯。此外,我们在熟练地使用CD机听唱片,使用激光打印机很方便地打印文件的时候,都已经忘了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自然,对于这些东西是怎么搞出来的,谁搞出来的,就更是很少有人去关心了。
现在我要采访的克勒默教授,就是制造这些东西的理论奠基者。这些东西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但是他在1963年甚至更早的时候提出相关理论时,得到的是人们的嘲笑。
克勒默教授是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巴巴拉分校3位诺贝尔奖获得者之一。当我按计划采访完去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黑格教授之后,就一直图谋借此机会将另两位也一网打尽。通过侧面打听,知道1998年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科恩是一个大大的好人,约定采访应该没有问题。但去年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的克勒默就不得而知了,据说他对学生严厉是全校闻名的,他在生气的时候有时甚至会骂学生“笨”,学生们都非常怕他, 有人因此担心哪一天美国的法律会管到克勒默的头上。所以和王坚博士一起去拜见这位大师的时候,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克勒默的门开着。一个胡形和马克思一样的人坐在电脑前,他让我们等一会儿。几分钟后,他从电脑前转过身来,询问我们的来意。王坚博士小心翼翼地为我做了介绍,说想要一个小时时间采访。“不行,我没有时间。”克勒默马上回绝。但我们马上补充说不是现在,等几天都没问题。克勒默转身面向电脑,打开一个文件看了看说:“下周三有时间,上午11点开始怎么样?” 我们连声道谢。我看见克勒默随即在电脑里的日程表上填上了这一约定。当时是星期一,9天之后我们如约采访了克勒默教授,采访进行得非常顺利,克勒默一如其他大科学家一样和蔼可亲。最后我们要求和他合影的时候,他不仅爽快答应, 而且坚持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你站着,我也站着。
脾气
■我猜测克勒默脾气不好或许是因为一般人很难跟得上他的思维
在我们请求克勒默为本报题词的时候,克勒默先看了一下黑格的题词,他笑着说:“他怎么偷走了我的话?”后来我们发现尽管克勒默在题词时思考了好长时间,似乎尽力想避免与黑格雷同,但最后一句还是和黑格的意思完全一样:去冒险吧。
但克勒默题词的其他内容集中表达了他的一个意思:要批判性地思考!不要轻易放弃,别人可能告诉你你是错的,但不要机械地去接受。我有一种直觉,这些克勒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写下的题词隐隐含有这位科学大师似乎在年轻气盛时积聚起来的怨气。我忽然猜测克勒默之所以脾气不好,有时候骂人或许是因为他的大脑一般人可能很难跟得上。1963年,克勒默提出了双异质结构激光的概念时,这一概念远远超过了当时半导体领域的研究水平。克勒默因此而受到别人嘲笑。直到20世纪80年代,这种概念和相应的技术才被大量应用开来。他曾这样描述他的尴尬:“如果你把两种不同的半导体组合成一种常规的晶体结构,就会得到新的效应。这种效应能够提高电子器件的性能,并制造出新的器件。我认识到这对物质的性质会有多大的影响,然而要把它转化为实用技术,在当时看来希望非常渺茫。我的反应是,让我们开发技术吧!可是人们却说:忘了它吧。”
采访
记者:您在70年代到UCSB(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电子工程系工作时,曾说服学校把研究方向定在化合物半导体而不是以硅为原料的半导体上,结果90年代化合物半导体在信息领域得到非常广泛的应用。我的意思是说,您怎么会有比别人超前20年的眼光?
克勒默:(笑)我不知道,你应该问其他人为什么没有这样的眼光。我来到这个学校讨论电子工程系研究方向的时候是1975年秋天的事。那时电子工程系的新系主任刚刚上任。他向我寻求关于研究方向的建议。我告诉他说,如果你想把这个系建设成一个著名的系,那么我们现在再来研究硅半导体,时机已经晚了,而且投入太大。我们也找不到好的研究生。学生都去伯克利和斯坦福了(注:伯克利和斯坦福都是硅半导体研究的王牌大学),所以我建议,化合物半导体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科研领域。那时候也很少有人进行此项研究。这对UCSB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遇。当时我个人认为化合物半导体更有发展前景。化合物半导体并非要取代硅半导体,但它能做到硅半导体做不到的事情。
记者:当您得知自己获得诺贝尔奖时,第一个告诉的人是谁?
克勒默:当我接到斯德哥尔摩打来的电话时是凌晨两点半。在当时我没有告诉别人,当然我妻子除外,是她接的电话。她告诉我说电话来自斯德哥尔摩,我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那头有3个人。有两个我认识,他们说15分钟后我们将向世界公布这个消息,你最好准备好。我们那时的凌晨两点半正好是斯德哥尔摩的11点半,他们想在吃午饭之前赶紧把这事办完,所以半夜里世界各地很多电话就打进来了,当然很多电话来自德国。那天晚上是不可能再睡觉了。我们没有给其他人打电话,因为所有人都在给我打电话。直到早上6点我才有时间给我的孩子们打电话,告诉他们去看CNN。那是繁忙的一天,学校在当天举行了庆祝活动。
记者:那天在学校的新闻发布会上,您说过以前您的学生曾经开玩笑说您会获奖,是吗?
克勒默:不光是学生,有很多教授都猜测我会获奖,但我自己从来不相信。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我的工作不是特别基础的研究,太实用了。1998年,科恩获得诺贝尔化学奖时,有人就预测谁将是这个学校下一个获奖的教授呢?他们对我说,希望是我。我说不会的,因为我的研究太实际了,如果我们回头看诺贝尔奖的历史,尤其是物理奖,通常都颁发给那些对基础物理问题有所发现和贡献的人。早期的诺贝尔奖还会颁发给一些实用的发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诺贝尔奖停发,后来重新颁发时,瑞典皇家科学院决定把奖发给在基础物理问题上有重大发现的人,而不再奖给有实用发明的人。当然也有例外,像威尔逊。但我自己觉得我的工作是非常实际的,不太可能获得诺贝尔奖。我猜现在他们把政策改变了,虽然他们没有说,可这很明显。 记者:您对科学非常感兴趣吗?
克勒默:当然,科学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而且是唯一的部分。我非常喜欢做科学研究,而且我非常成功,成功让我更加喜欢科学研究。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我还会选择科学研究的。
记者:您怎么会选择做一个物理学家呢?
克勒默:我是在高中时开始学习物理的,那时我特别喜欢数学、物理和化学。过了一些时候,我对物理的兴趣逐渐压倒了化学,原因是物理是建立在一些最普遍、最基本的原理上的,而学化学需要非常好的记忆力。而且我非常喜欢数学和物理之间的紧密联系。我一进入物理领域就喜欢理论物理,理论物理学家有各种不同的风格,例如有的喜欢用计算机进行复杂的计算,但我不是其中之一;也有的喜欢非常基础的研究。如果要让我举出最伟大的物理学家,那么波尔(注:丹麦科学家,1922年因原子结构和原子辐射的研究获诺贝尔物理奖)是我的偶像。因为他研究物理课题只用非常简单的数学,但却包含了非常深刻的思想。
记者:您觉得在未知世界里什么是最难研究的?
克勒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当我们每一次有新的理论发现时,通常它会改变我们对世界的看法,我觉得人们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接受这个理论。这种事在科学发展史上是很常见的。实际上在科学领域,改变人们的思想是最困难的。 记者:您认为要成为伟大的科学家需要什么素质?
克勒默:好奇心,或者说是探索的欲望,以及怀疑的态度。就是说你不是被动地接受所有别人交给你的东西,当然你不承认所有别人教给你的东西也是不对的。你应该养成怀疑的态度,而且应该有能力做一些很关键的思考,那就是当你发现你研究的东西走入死胡同时,应该及时跳出来, 而不是钻进死胡同,把一生花在没有前途的研究上。
记者:您那么早就提出半导体异质结构理论,是什么使您相信您是正确的呢?
克勒默:(笑)在我一生研究过程中放弃过很多做过的事,当然今天我不会跟你们说这些事。
记者:您相信您现在所做的研究是正确的吗?它会不会在20年后产生影响?
克勒默:有可能。但你提这个问题的言外之意,好像是说我是根据以后有没有影响来选择现在的研究方向,其实我不是这样的。我选择的是能让我感兴趣的有意思的研究工作。假如20年后这些工作有非常大的影响,当然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但这不是我选择这个研究课题的原因。当我开始研究半导体异质结构时,从来没想到过今天它能用在激光二极管、光纤通信等方面。虽说现在这些东西都是半导体异质结构理论的实际应用,但这些实际应用不是我做的。把我的理论应用到制造实际器件上需要另一种本领。
记者:您的课题组是否首次制造出了半导体异质结构?
克勒默:不是。半导体异质结构好像是1976年做出来的。而我们组直至1978年才有第一套能够制造半导体异质结构的机器。我做的大部分是理论工作。
记者:很多学生反映您非常严厉,您知道吗?
克勒默:我也听说了。我确实很苛求,我想让他们学到他们应该学到的东西,而且我要求学生对学业百分之一百地诚实。我不喜欢学生被动地干别人让他干的事,必须培养他们的独立性。